印度義教(2)
教學同教育到底係啲咩
呢幾日見到中學中文老師响Facebook分享佢嘅教學方法，見狀响下面留言「你班學生真係好幸福 成日有新嘢試」。曾經作為幸福學生嘅一員，見到老師嘅筆記越出越好，課題越來越有趣，有時都幾妒忌仲可以日日上老師中文堂嘅學生。老師之後同我傾起教學嘅問題，話E-Learning係大勢所趨，唔會再返到轉頭云云，而我母校仍然係唔係好肯跳出舒適圈，仲係用緊黑版粉筆上堂，但其他學校已經用緊AR响學生解釋三角函數咁樣。
我就回覆老師話「自己覺得中小學嘅教學唔應該著眼於淨係教『知識』，而家打開個Google咩都搵到，但係點樣分辨（是非對錯）、點樣思考、邏輯思維呢啲真係要教」。去到而家讀緊Master，當年老師教咩文言知識背過啲咩註釋都已經唔記得晒，但老師教嘅「方法」都而家都十分受用。
於是開始諗吓到底「教育」「教學」係啲乜嘢。
7月去Noida教英文嘅時候，不停俾教授問我「點解佢哋要識呢啲？點解佢哋要識呢啲文法？」我從來都無成功畀到一個答案係覺得講得出口而唔心虛。你話佢哋遲啲讀大學需要咩，講真佢哋唔會有好多個升到上大學；你話佢哋遲啲揾份工可能需要，但佢哋如果留响Noida幾乎唔會要用到英文。「咁我去教嚟為乜」係由一開始準備教案去到教完書，我都一直諗緊嘅問題。
去完都接近大半年，我都呢一刻我都冇答案或者我都唔知道我去完呢兩個星期印度，對我啲學生嚟講有啲咩咁重要。我自己响個旅程入面獲益良多，但佢哋呢？佢哋得到啲咩？我有冇帶過啲咩俾佢哋？
教育到底係啲乜嘢？
我點解要去教佢哋英文語法？點解我同我拍檔要諗咁多活動畀佢哋「愉快學習」而唔係好似佢哋老師咁要佢哋背咗佢抄寫就算？ 我到底有啲咩可以俾到佢哋？呢個對佢哋嘅「教育」有咩幫助？我只係去教5堂，我可以對佢哋起倒咩影響？就算有影響都唔會大得去邊，咁我做緊咩？
我問中文老師，到底我去做乜？
老師話「義教重點不在於知識，而係讓佢哋知道，人生不能絕望」，叫我要俾「情意關懷」佢哋，希望佢哋常嚮往、勇於挑戰，同埋真係認真聆聽佢哋嘅想法。
好，我抱住老師嘅意見去教書。 然後，事情其實冇咁簡單。
首先，我啲學生嘅英文真係好參差。有啲真係有中二程度，但有啲其實小四都唔知有冇，我哋準備嘅嘢好難one size fit all，有啲學生覺得悶有啲學生覺得太難。當時我真係已經唔記得咗「唔識呢啲嘢」嘅感受係乜嘢，要「識」好似係好理所當然咁。無同理心，自然就會缺乏耐性，無耐性你啲學生其實會感覺到壓力，然後更加怕錯。咁樣嘅我，又點可能可以做到老師所講聽下學生講嘢？ 不過之後有一堂我令到我啲學生終於明我同拍檔勁嬲嘅原因，「錯唔緊要，唔係因為你錯所以有問題，但你唔肯試想直接抄隔離位了事就有問題」。
第二，我哋兩個都唔識教書。我哋第一堂係連執行個教案都做唔到，本來以為要好耐而做得完嘅嘢，15分鐘已經完事，最後多咗接近45分鐘時間唔知做咩好。腦筋急轉彎諗啲分組活動畀佢哋做，先勉強渡過一堂。落堂學生一走晒，挫敗感排山倒海而至，喊到收唔到聲。教授話我呢啲叫 “Teaching Shock”，我當時嘅諗法係「shit，仲話要畀啲咩學生，連書都教唔到，我乜都offer唔到呀我好失敗呀」。
仲有就係我完全無諗過教學原來需要咁高嘅能量。我不嬲都唔係一個Hyper嘅人，但原來要响個班房入面教書係需要好強嘅能量。能量未必係你要好開心或者好蹦蹦跳，但你係需要燃燒自己先會帶動到班學生。諗返起所有上佢堂都開心嘅老師，佢哋都自帶強烈嘅氣場，先可以令到學生投入學習。但有邊一個人可以長期維持住高能量或者一個咁強大嘅氣場，唔係當時嘅我囉一定。到底點樣响自己狀態唔好嘅時候，仍然可以投入加教學，真係一件好難嘅事。
師者，傳道，授業，解惑也。我一樣都無做到啊啊啊啊。
但我响我啲學生身上面學到好多嘢（係咪叫『教學相長』），見到自己係一個點嘅人多咗好多。同埋同同學嘅debriefing入面都見到好多嘢，諗咗好多嘢，但問心我唔覺得自己帶咗啲咩俾佢哋。Grammar Rules我諗佢哋會記得嘅，但除此之外都無其他，可能係我好自以為是地覺得「教學」應該要帶到啲咩俾佢哋。
至於教育，以前爸爸成日話，教育就係要教我同家姐，明辨是非。但响香港，好似無人教過我呢啲嘢。
《被討厭的勇氣》一書入面話，教育嘅真意就係要教學生／子女「自立」。畀一套skillset佢哋去考好個試、入到好嘅大學、搵到份好工，係咪就係自立？某程度上都係嘅，搵到錢係「自立」好重要嘅一環。咁但係「自立」仲包括「有勇氣為自己做決定」、「唔怕做錯決定，面對失敗」、「點樣情緒獨立」、「點樣同其他人建立有意義嘅關係」、「搵到自己想要啲乜」云云。香港嘅教育制度有冇教過我哋呢啲嘢？我自問就真係冇學過。
如果教育嘅真正意義係自立嘅話，咁香港嘅教育制度連埋家教嘅一環都可以話相當失敗。
香港嘅教育制度簡單來講就係令你喪失求知慾，完全本末倒置咁樣將一大堆知識塞俾你，唔會解釋點解你需要知道或者學呢啲嘢有咩用。香港教育制度話你知「『唔識一啲嘢』係錯嘅行為」「『唔知道某啲嘢』係唔應該發生」「『唔識某啲嘢然後錯』就係出醜」「失敗就係你唔努力唔夠好」，但「求知」本來就係因為「你唔知」先會發生。當「唔識」、「唔知」、「失敗」等同於「唔乖」、「唔係好學生」嘅時候，我哋灌輸緊啲咩俾我哋嘅細路？
同埋香港學生係唔會問「點解我要學呢樣嘢」，因為好早開始我哋已經發現，學咗佢只係為咗應付考試。當然我明白考核有佢嘅重要性，唔係要考試你估我會咁神心去溫經濟學去學識睇晒啲圖佢？但係同一時間我知道我去學嘅原因唔係因為我要考試，而係經濟學嘅知識可以補完我世界觀入面缺少咗嘅一環，令到我更加了解個世界點運作。無人同過香港學生講，你學三角函數係要理解邏輯運作、你學語法係為咗學識嗰門語言以後可以自己閱讀新知識… 或者學生可以為自己come-up新嘅想讀書嘅理由都可以。
香港教育好似係訓練社會嘅齒輪，去服務個社會，多過去培育一個個人去自己過自己想要嘅人生咁樣。
